雨天

行人來來去去。

撐著傘盯著鞋尖，水漬正慢慢擴大，走走停停。天氣有些冷，入秋之後第一次穿上外套卻依舊縮著身子，雨在破了個洞的舊折傘上，滴滴答答，跟不說話的時後一樣，只聽得到秒針冷靜而煩躁地聲音：滴滴答答。

只是現在沒有對話在進行。抓起左邊口袋的手機，看了時間。

「嗯，也沒有簡訊。」

然後肩膀縮的更緊了，糾著身體與一顆有點困惑的心，往公車站牌走去，斑馬線旁的車輛停下來等行人通過。踏上南京東路中央孤島般的等車區，決定期待熟悉的306，心裡想著雖然沒有目的地，至少也別迷路才好，何況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麼時候，萬一簡訊來了至少也還能應變。

門開了。  「謝謝」

關門。

坐上公車是一件有安全感的事情，速限40，慢慢開也一定能到達預期中的站牌。看著右邊倒數第二排窗外捲動的城市風景慢慢後退，像是紅白機時代的瑪莉歐，一時之間顯得既平面又無害。

公車走走停停。這個城市像迷宮一樣，即便我們有捷運地圖跟公車站牌的指引，卻怎麼也離不開滴滴答答的冬季。服飾店中展示的模特兒全都站了起來，面無表情的在街上快步前進，櫥窗裡反映出的是穿著不搭嘎的舊格子衫的路人，動也不動地杵在那裡，然後綠燈，公車繼續拖著沈重的油門向前。

捲軸終於來到中山北路口，連忙按下亮起紫色光芒的下車鈴。

「逼逼。」

「謝謝。」

車門開了後連忙用謝謝掩飾學生票的羞恥，一種不再是學生了，不再年輕的恥辱。門關，公車「呼～」一聲開走了，留下感傷。

季節來來去去，行人忙著在其中埋頭前進，沒人發現的是走走停停的櫥窗倒影，以及城市下下停停的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