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-07-31

南澳溪口

回家路上,決定跳下火車開了地圖往海邊走去。一如往常地想見到海,而且想浸在巨大的海洋裡。路上都是農地,田間作物似乎剛採收完,稻梗整齊排列還杵在上頭。日正當中,還未看見海倒是先感受到海風吹拂,手臂和頸子上的汗水不停被風乾,心裡越來越期待。



巡邏的警車經過,車窗搖下問說:「欸,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走路?」
「對啊,走路。」
我有點不知道怎麼解釋笑著回答,開車的是一位黝黑、操著原住民口音的警察。「前面沒有路了喔,你要去哪裡?」
「我知道,我想往海邊走啦。」
好像能夠理解似的,他點點頭開著車離開了。

不知道是否是颱風剛過境,走上海邊砂石堆成的堤防,映入眼簾的是大片漂流木舖成的海岸,整個海邊幾乎空無一人,只有遠處一位男子戴著紅色棒球帽,身穿藍背心在岸上尋覓什麼。這裡的海不知道是因為接近出海口還是因為下頭有沙灘的關係,近岸之處的海都是混濁的,一直到距離海岸一段距離的海面上才透露出屬於海水的藍。

我將東西放在一根巨大的漂流木旁,換下滿是汗水的上衣,拿起相機沿著海岸線想更熟悉這個地方。陽光依舊灼熱,潮水聲卻讓人心情開闊,成堆的漂流木在太陽的曝曬下,傳來海水的鹽味,時而夾雜一點腐敗的味道,但卻馬上就讓海風吹散在空中。我開始觀察一波波襲來的海浪,心中猶豫著是否能下水。面對巨大的海洋,以及沒有人在岸邊戲水的時刻,心中逐漸生出恐懼,那些新聞畫面、午夜奇談的神祕故事情結一一浮現在腦中。

我開始唱歌,對著大海唱歌,唱自己寫過的歌,不記得歌詞的就唱啦啦啦帶過。海依舊那般未知而廣大,但自己好像不再這麼恐懼了。遠方那位男子早已離去,於是我鼓起勇氣,脫下背心短褲,往海水走去。

海水是冰涼的,以呼吸般的規律一陣陣襲來,我並沒有往深水去,而是在可以採到水底的地方蹲坐了下來,隨著浪讓身體被一波波起伏包覆並輕輕拍打。對我來說,海是屬於你的記憶,是屬於與你的連結,如此不著邊際卻又包容著萬物,在我人生中不同的時期留下許多後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隱喻,在那些不同的海邊場景中,唯一相同的是思念,因為知道你在海的另一邊,知道這巨大的隔絕,可能是我們最接近的關聯,因為如此,我總是想念海洋,總是覺得如果能不斷的望向海的另外一端,是不是就可以望見你,而思念也能透過不斷來往的浪潮總會傳達到你的岸邊。只可惜大部分的時候你是海,而我並不是漁人,我就連走進海水裡都會顯得害怕。你的未知與廣闊吸引著我,但我卻常覺得自己將會被那樣的藍給推倒甚至吞噬。

後來,我躺在巨大的漂流木上曬乾自己,把脫下來的內褲掛在另一根木條上,看著它隨風向一面黑色的旗幟慢慢將海水蒸發。那些木頭到底是從何而來?又會再下一個颱風來臨的時候被帶往哪裡?我臉上蓋著毛巾,就這樣模磨糊糊的睡去。午後的海邊有風,陽光熱烘烘的將人烤得好舒服。如果可以,那怕是在夢中,我也想要再見到你,隔著一片海洋的你。


0 意見:

張貼留言